放假两天，老杨并没休息。月娥唠叨地里的玉米旱了，要他一块去浇地。老杨本想休息，毕竟五十好几的人了，再怎么精神也有疲劳的时候。可他经不住农活的诱惑，再加上电视预告近一个多周也没有雨，总不能坐等老天落雨呀！于是，第二天一大早，他和月娥简单地吃了早饭，便拉着电机和水井往地里赶走。月娥则一边走一边放肩上扛的皮线。走不多远，他便停下来等她取车上的皮线。
来到田间，老杨看到麦茬中间的玉米苗刚好半尺来高，绿盈盈地带着露水，很是招人喜爱。地里已有不少农民在扯线浇水。他便将电机放到水井旁。月娥已扯着最后一把皮线过来，见他迟疑着不知所措，她便说道：“你回家插电去吧！安机子你又安不好！”老杨情知自己没她利索，便松松地往家赶，到家把插头插上电源后，急忙推上自行车赶到地里。还没到达，便见月娥用手捏着塑料水管在喷水。他心存感激，唉，多亏有月娥呀，不然这教学连着家里的活，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呀！
此时太阳高高地升起来，阳光照在月娥的脊背上，让老杨觉得分外亲切。虽说月娥年青时不算个美女，但给他生了三个儿子，功劳也够大的。尤其是操持家务活，他可真佩服她。过去在生产队时，他在校教书，全值着她和老爹上地挣工分，一年下来，家里不比人家分得粮油少，再加他有点工资，日子还是比一般家庭要好许多。后来承包到户，月娥正当中年，仿佛有使不完的劲，边上地干活，边养鸡养鸭养猪搞副业，还趁逢集到街上卖些小货。三个孩子的学习自然都归老杨管，生活上可要靠月娥来打理了。可以说，日子最苦最累的时候就是那一阶段。如今老爹也走了，丢下月娥一个人，他可真得要多陪陪她才算对得起人！
于是他紧蹬几下车子。到了地头，他放稳车子，迈开大步，走到月娥身边，捋起袖子道：“来，我来浇！”
月娥抬起脸，额头上已沁出几粒汗珠。她笑笑说：“我浇一会吧！你先歇着！”
老杨没与她争，掏出烟点着，吸了一口，吐出的烟雾绕着他打转，久久不散。他看看周围，好多股白亮亮的水柱在田间喷洒，映着早晨的阳光煞是好看；晨风轻轻地吹来，真是凉爽舒心。一种由衷的抒情从他心底涌起，他很想哼一曲《朝阳沟》中的唱段，可一张口，又怕唱跑了调子，便没敢哼出来。
抽了一支烟，他上前接替月娥。她把水管交给他，到路边歇息去了。老杨捏着水管往后撤，尽力朝前方喷去。水柱带着股冲劲，喷洒到玉米苗上。这些柔弱的玉米苗摇晃着身子，迎接着这场久违的甘霖，有的被水柱冲得歪了下去。待土浸足了水，他才把水管朝另一片喷洒。倒下去的玉米苗像醉酒的汉子一样，在风中东摇西晃的摇摆着，慢慢地又挺直了身子。
如此浇了两天的地，两人把所有的玉米都浇了个遍。老杨心想，好啦，这回上县带队考试就不必担心玉米再旱着了。
这天晚上，两人吃完饭又洗了澡，躺在床上看电视。月娥便问：“你们明天就去吗？”
“嗯！”老杨觉得有些疲乏，不知是鼻子哼还是嘴哼。
“你要不要带几件衣服？还有，天热，你在县里住那个空调房间，可不像吹风扇，别冻感冒了！”月娥仿佛安排子华上大学时临走时那样啰嗦。
“不怕，没事儿！”老杨便大大咧咧地说，“咱这身板，硬实着呢！除了你一受点儿风寒就冻病了。咱一次也不会有的！”
“放啥的臭屁！”月娥不满地说，“我啥时那么娇贵？病也病过，却不像去年你那次夜间发烧，嚷嚷着冷得不得了。你几回见我那样了？”
老杨没敢接她的话。是啊，月娥在生活上忍受了过多的艰辛与痛苦，他不能责怪她。他便扭身讨好地说：“好啦，就算我身体差，不如你硬实！但你也得佩服咱的功夫呀！”说着话便伸手去捏她胸前那对松软的nai子。
月娥知他使坏，怪道：“放规矩点！你有啥可吹的，我才不稀罕呢！”
老杨默不作声，可是双手仍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抚来弄去。她烦燥地说：“你到底想干啥呀！摸来摸去的，烦死啦！”他方小声地说：“明天就要上县去了，你不送送我吗？”
月娥便忍不住笑了。以前老杨曾给她讲过一个笑话：一人贪恋美妻，总寻些理由与之亲热，每逢节假时要庆贺庆贺；出差归来要欢迎欢迎；离别时还要欢送欢送。不想老杨竟把这也活学活用到夫妻生活中，也怪有情趣的！月娥便随手熄灭了灯，不爽地说：“你快点！白天人都累散架了，我可没心思和你玩这个！”
得到恩准，老杨可不敢怠慢，立即投入战斗。月娥本来嚷着累散架了，可是真打起仗来，她仍是英雄不减当年，直累得老杨浑身汗水淋淋，她还是展开身子接纳着他的冲击！老杨今儿似乎精神抖擞，一番冲锋陷阵，累得几乎是人仰马翻……
第二天吃了早饭，老杨收拾好行李，拎着皮包要去学校。月娥好心告诫他别忘记了什么东西，他回头望望她，一脸嬉笑道：“唉，你别说，还真有一样呢，可惜就是带不走了！”她疑惑地看着他，却见他盯着她下面看，方意会出来，便黑着脸道：“你个老不正经的，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撕了！”
老杨哪敢再与她理论，急急往院外奔。月娥撵到门外，恨恨地说：“你等着，从县里回来再讲哩！”惹得邻家小凤的爸妈都莫名地朝这边看，不知发生了啥事儿。月娥偷嘴一笑，扭身回了院子。老杨也偷笑着，急向学校走去。
蔡湖中学大门前，参加中考的学生聚集在一块儿，在门外的几家小店前买文具和饮料，熙熙攘攘的甚是热闹。孙世云与老妻招呼着卖东西，那只小狗在人群中叫着撒欢儿。孙世云便怪道：“上一边去，见了领导再叫！”它便摇着尾巴奔出去，见老杨拎着包走来，便盯上去狂吠两声。几个男生便“吃吃”地笑起来。老杨很是诧异，又不便呵斥它，便听孙世云笑道：“炳南呀，你要发迹啦——它看出你要当领导啦！”老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笑道：“你当了十几年工会主席，都没发迹！我快退休了，发什么迹呀！”孙世云一脚将小狗踢到一边，掏出烟让给老杨一支，两人抽着烟，叙了一会儿，却见学生越聚越多，也没领导出来指挥。老杨便别了他，径直走进校园，但听到萧逸文正站在办公室门前骂娘：“娘，啥孩子！说好了八点半来，到现在还不来！这庆贺是咋联系的车？”
原来是车子安排有误。每年中考时节，县汽运公司多是提前应允下来，到时候却调配不到更多的车，只好一拖再拖。这事儿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。可是萧逸文偏要发火骂娘，也是摆摆威风罢了。庆孟贺便走过来说：“才通了电话，车子在路上走着呢！咱通知学生九点到，这车子来早了也没用呀！”
萧逸文方不再骂，生气地进屋去了。刘长海缓步过来笑道：“嘿，看彭伊味、牛顿他们多得劲，上县监考，现在早躺在空调屋里斗地主呢！唉，说到底，当班主任命苦！这上县带队可不是轻松活儿，操不完的心呀！”
孟庆贺看他一眼，认真地说:“你以为他们享福去了！要开会，要培训，要贴号码，哪能就知道斗地主等吃喝？怕是还要担不完的责任，弄不好还会背个处分！”刘长海方讪讪一笑，不再絮叨。孟庆贺忙走进办公室，向老一进言道：“这中考都开始了，咱们学校招生考试还搞不搞！”萧逸文果断地说：“蔡主任早布置过，全乡各小学毕业生都得到蔡湖中学上初中，少一个都要问责；再说，县教育局三令五申不让举行小升初考试，咱也不能顶风去搞呀！”孟庆贺却疑虑道：“我以为还是搞的好！那些小学校长一个个鬼一样精，嘴上一套，背地里一套，到时候朝学生身上一推，你能咋着他？”萧逸文想了想道：“以后再讲吧，现在是把中考给弄好！万不可出了纰漏！唉，对了，崔锋哪儿去了，这事儿让他先谋划一下！”
孟庆贺到门外叫来崔锋，随即进屋聆听老一的教诲去了。
这一时间，学生们在校园里可得了势，奔前跑后，叫喊不已，仿佛出了笼的鸟雀终于恢复了自由，惊扰得初一初二的学生都不得安生。牛子武跑下楼来向萧逸文乱道，还不管管这些毕业生？萧逸文翻眼瞅着他，便拿起话筒喊道：“参加中考的学生要耐心等待，不要乱跑乱叫，更不要远离！否则后果自负！”连喊三遍，却也不起效果。牛子武见他脸色发暗，便灰溜溜地上课去了。萧逸文看看手机，生气地说：“我先走，庆贺你组织好学生一块去！咱们的住处别让人家又占了！”他出门开上车，拉上刘从顺走了。
又过了个把小时，车子方陆续赶来。老杨与几人组织学生都上了车，方和崔锋挤上一辆车，忽听崔锋问道：“咱们的车票咋买呀？”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