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即她带着嗔怪看向陪着自己来的王女官，“女官你听听，她说的是什么话？倒打一耙也就算了，如今还想着让王爷休了我！”
王女官回方落落的话的时候很是低眉顺眼：“这位自诩出身官家的晴夫人只怕还不知道，秋容撺掇晴夫人放印子钱的事情在府中早已不是个秘密，今日一大早就被月华阁的丫鬟传出去了。”
“至于休了王妃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王女官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狠厉和轻蔑，“这婚是皇上赐下的，若是皇上不肯判和离，便是王爷自己拿了休书来也没有用！”
被王女官那一眼瞪的胆儿都要吓破了，晴川从前在秦楼接受调教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凶神恶煞的婆子，但是即便她们手上拿着鞭笞的刑具，也没有让王女官这般让她生出胆寒之意。
她不由自觉地咽了咽紧张的口水，为自己辩解道：
“之前都好好的，为什么这次会出差错……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，王妃，不要以为你做事天衣无缝，到时候我一定会请王爷彻查此事！”
“你请王爷彻查，我还要请王爷肃清门风。”
澹定一笑，方落落拿着手叩了叩桌面，“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，将王府账面上的本钱银子一分不少地拿出来。”
“你不是为难我吗？！你明明知道秋容到现在还没回来！如果她回来了，这银子我不早就拿出来了？”
简直被方落落逼得无路可走，晴川忍不住跳脚高声质问她。
“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别人，现在王府的账上没钱，但是丫鬟小厮都还等着银钱发月例银子，王府中的采买也等着支银子，更不用说各府上的人情往来这些大头。”
才不管晴川的脸色如何，方落落依旧闲闲散散地坐着，她漫不经心地道：“这些人闹将起来，可不是你能够招架的。”
“你是王妃，自然应有承担府上运转的责任，而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就往我这个妾室头上推！”
如今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银钱的，晴川连下个月给弟弟服役那边的银钱都没有，如何能够紧着王府？
“这时候倒是觉得我是王妃了。”
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，方落落站起身来，“事到如今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好事了。我想着，鹤鸣院那边的支出我自己负担了，其他的你来吧。”
正当晴川要质问她的时候，她微微一笑：“毕竟这管家的大权可是当初你死乞白赖地要过去的，不是吗？”
听到她的话，晴川的气势彻底委顿下来。
的确，事情一步步走到如今，皆是她自己求来的，竟真是“万般皆是命、半点不由人”！
慕容墨回府之后，任凭谁都能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不好。
他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月华阁那边询问，得到的结果自然是没有。
他私下的银钱自然是有，但是如今若是贸然动用那上面的银钱，只会将自己的真实实力提早暴露在皇上面前。
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，他最后还是命人将方落落请了过来。
前一次自己过来的时候还需要让惊云通传，如今自己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坐到了书房的太师椅上。
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庐山云雾，不禁有些好笑：
“如今府上已经没有银子可用了，即便等到下一季的交租，也还有足足两个月，王爷居然还舍得用这么好的茶招待我，真是叫我受宠若惊。”
两个人此次的谈话不避外人，王女官领着盼桃站在书房门口两侧等着。
加之方落落并未有意压低声音，是以他们的对话都清清楚楚落入了他们的耳中。
“如今府上困顿。”
说到这里，慕容墨的语气顿了顿，似乎是在想下面该如何说。
“此事虽然是由晴夫人引起，但是这背后诸多蹊跷，绝不如看上去那么简单，还请王妃从大局出发，先将这两个月王府的吃穿用度安排过去。”
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账上没有银子，王爷让我如何安排？”
方落落却是不肯接他的招，直截了当地将话说明白：
“而且我方家经由给皇上献金抗敌之事后，已然元气大伤。拿不出银钱给王府补窟窿。更何况，看着这架势，如何是补窟窿，说不定还得补天呢！”
说到这里，她似嘲讽似憎恶地看向了慕容墨：“即便有银子，我又为何要将自己的钱拿出来贴补这个害了白玉的女人？”
一提起白玉的事情，他就觉得厌烦不已，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：
“即便朕允了这桩赐婚，但是白玉终究只是一个丫鬟！你还要为一个丫鬟的死介怀多久？”
“这丫鬟是我在世上除了父母亲卷外唯一可信任交心之人，王爷，你永远都不会懂。”
不禁冷笑，方落落随即站起身来：“鹤鸣院的吃穿用度就不牢王爷费心，王爷还是好好替太妃晴夫人韩夫人她们几个担心吧！”
说完，不等慕容墨让自己离开，她就起身朝着外面去了，身形潇洒，不带一丝留恋。
等她走了良久之后，慕容墨才抑制不住心中的火气，将书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。
“王妃跟王爷硬碰硬，就不怕王爷生气之下动手吗？”
回去的路上，王女官小心伺候着似乎还没有消火的方落落，轻声问道。
“若是他控制不住动手了，我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状。”
她懒懒散散地答道，“然后顶着这张被打了的脸去诰命夫人堆里哭上一哭，第二天弹劾他的折子必然会堆满皇上的桉头。更何况，我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，都是绿林好汉出身，料想制止他动手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。”
“王妃想得周全，倒是老身多虑了。”
王女官万万没想到方落落居然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，难怪今儿个去见王爷之前，她特特带上了那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。
“女官这是担心我。”
方落落疲惫一笑，几人很快就回到了鹤鸣院。